48、抱一下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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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8、抱一下吧
三天前，二女兒程姚跟老爺子聊起這件事。
聽說陽陽可能要一直住在這就一萬個不願意，開始變卦甩臉色，話裏話外都說這是個累贅，現在才十歲要供他到什麽時候，學費生活費哪個不是一筆大花銷。
陽陽他爸什麽貨色她心知肚明，不會因為他們照顧陽陽而給一分錢，人都是利己主義就算是有親戚關系，也沒人願意做虧本的買賣，老爺子好說歹說才讓陽陽繼續住。
盡管表面上同意，心裏也是頗有說辭。
結果沒過兩天，陽陽的爸爸就找上門。
見到陽陽當即就給了他一腳，還記恨著警察局的事情，罵他是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，不幫著親爹幫外人。
老爺子當時在房間休息，聽到聲音立刻出了房間把陽陽護在身後，陽陽爸爸也不敢對一個老頭怎麽樣，打壞了肯定不僅是拘留那麽簡單。
冷笑著看著陽陽，指著護在他身前的老爺子，譏諷道：“你看看，他一個自己走路都不利索的老頭，你還指望他能一直保護你嗎？”
“要我說，你到哪都是一個累贅。”陽陽爸爸惡語相向，繼續說：“也就我不嫌棄你，誰讓我是你爸呢，走吧跟我回家。”
陽陽爸爸伸手抓他的手臂，陽陽拼命甩開，“我不回去！”
“你給我滾！”老爺子上前甩著拐杖，想要打他，但是動作太慢被他很快躲開了。
陽陽爸爸哼笑一聲，陰陽怪氣的說：“動一下就喘的厲害，您可悠著點吧，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，您孫子誰護著啊，您說是不是？”
“誰讓你進來的。”老爺子一激動就容易上不來氣，捂著胸口喊，“程姚！程姚！快把他趕出去。”
男人聽到這笑意更濃，滿臉無所謂，“你找女兒啊，她給我開了門就出去了，你還不知道吧，就是她給我打電話讓我來的。”
陽陽給爺爺拍著胸口，忍無可忍沖上前，用力咬住他的手臂，眼神都是對他的厭惡甚至是恨，“滾開！在不走了我要報警了！”
男人嘶了一聲，一巴掌將人拍開，“幾天不見還敢咬老子了，行，那我就跟你們耗著，反正我告訴你，只要你一天在這，我就天天來。”
重重的關門聲響起，陽陽終於松了口氣，給爺爺倒了杯溫水，人暫時是走了，但是有些話說出來卻全部進了陽陽的耳朵。
本來已經開朗了不少，但是那天他爸走後，陽陽就好像又變回了最開始模樣，面無表情地坐在窗前發呆。
看著上面擺著的那盆花，好像比回來的時候少了幾分生氣，感覺蔫蔫的。
第二天下午。
陽陽突然說要出去買東西，老爺子當時聽著收音機的評書，也沒多想，還笑著囑咐著喜歡什麽就買什麽。
陽陽走了幾步，突然又跑回來撲到他懷裏，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，還湊過去親了親爺爺的臉，然後就跑走了。
當時老爺子心裏美得很，根本沒想這背後還有另外一層含義，現在明白了但也為時過晚，那就是在告別。
幾分鐘後就聽到“咚”一聲巨響，重物落地的聲音。
當時在樓下坐著和遛彎的人都嚇得不輕，頓時混亂一片，樓下有人尖叫著嚷著老爺子的名字。
老爺子聞聲走過去趴在窗邊朝下一看，地面上血紅一片，太陽照射下紅的刺眼，受到刺激當場昏厥。
覃遇和紀星澤在墓碑前站了很久，安靜的聽著老爺子說事情發生的經過，臨走前把一張紙交給他們，說這是陽陽留給他們的，當時拿著紙的手都是顫抖的。
覃遇接過小心翼翼的展開，用雙手摁平整，上面的字跡工整又幹凈。就像陽陽一樣，這張紙還帶著血跡，上面有幾個暗紅色的手指印，覃遇用拇指摩挲著，想著陽陽應該是抓著這張紙跳下去的，更多的畫面他想都不敢想，實在是太殘忍了。
上面寫著一段話。
對不起，我想我應該讓你們失望了吧。
小紀哥哥當時你救我的時候真的特別帥，我都看呆了，我在想我要是像你這麽厲害就好了，你說要學會反擊，我記住了，當時我就咬了他一口，把他咬出血了，我厲不厲害。
還有覃遇哥哥和你們在一起雖然只有短短幾天，但這是我最開心的日子。記得幫我告訴小冬，讓他別傷心，不對，這件事還是別告訴他了，我們拉過鉤蓋過章，我還說沒事去找他玩，現在只能違反約定了，那他肯定要說我是小狗。
他知道了應該就會哭鼻子了吧，他表面特別樂觀，但實際上比誰都敏感，別讓他難過，還有讓他要少吃一點，太胖了不好看。
大家總說人死後會變成天空上的星星，如果是真的，我會不會恰巧在我媽媽身邊。
你們晚上擡起頭也會看到我吧，我會想你們的。
如果有下輩子，咱們就別再遇見了吧，我怕我還是這幅樣子，給你們留下不好的回憶。
謝謝，我真的自由了，為我高興吧。
這段話到此結束。
墓碑前，兩人就這麽靜靜地看著。
雨水落在傘面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，紀星澤低頭看著雨水滴在地面，濺起的雨水淋濕了褲腳，很久後像是在回應他的信，輕聲說：“是啊，這次真的自由了。”
只不過獲得這份自由的代價對陽陽來說很大。
深海裏孤立無援，方向不明的小船終於迎來屬於他的一絲光亮，但卻是用死亡換來的，也同樣用死亡來懲罰了那些讓他們傷心的人。
但這些懲罰卻顯得微不足道。
紀星澤慢慢地蹲下身去，很小心的把手中那束花放到墓前，又擡手把墓碑正中央陽陽照片上的水珠擦幹凈。
“我們走吧。”紀星澤起身時說。
覃遇點頭應著，趕忙把傘移過去。
順著石階慢慢的走下去，覃遇遠遠地回頭看了一眼，一束粉白相間的鮮花放在墓前，為了不讓雨水打濕花束，紀星澤把自己的雨傘留在了那裏。
盡管昨天表現的冷靜又淡然，但總歸是人，情緒憋得太久就會出問題，紀星澤心裏喘不過氣，突然停下腳步。
覃遇註意到不對，急忙問：“怎麽了，不舒服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紀星澤看著他，不想再撐著了，雙手搭上他的脖頸，身體向前傾，暫時卸去了全身的力氣，緩緩的呼出口氣，“抱一下吧，有點累。”
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弱勢的一面，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覃遇的手不受控的抖了一下，雨傘歪了一瞬又被他用力抓穩，右手搭在他腰邊輕輕拍了拍。
“陽陽一定也希望咱們別這麽難過，別再想了。”
昨天還紅著眼眶的人今天反倒安慰起他了，覃遇說他最擅長的就是消化情緒，現在看來果然沒錯。
不過有人靠著的感覺太好了，就算在陰暗潮濕的雨天也難得覺得溫暖，但紀星澤知道這不會一直屬於他，他堅信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永遠陪著他。
安安靜靜的聽著耳邊的雨聲，甚至是彼此的呼吸聲，但是紀星澤又親手打破了這份安靜，很快脫離開這個帶著熱度的擁抱，很奇怪，似乎有種魔力，時間久了就不會想離開了。
紀星澤問：“覃遇，那天救一只蝴蝶確實很簡單，但你現在還覺得救一個人像你說的那麽簡單嗎？”
是啊，現在他深刻了解到一點都不簡單，救一個人確實很難。
見他在發呆，紀星澤突然想到了什麽，“你知道從樓上跳下去是什麽感覺嗎？”
覃遇皺眉，他說這種話的時候也是很冷靜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我知道，說給你聽聽吧。”
在覃遇詫異的視線裏，紀星澤沒有停頓的繼續說：“在整個高速墜落的過程中，空氣在撕裂自己的身體，各種感官變得尤為清晰，到地面後感到痛苦，如果再倒黴一點肋骨斷裂可能就會插進肺裏。在有意識的時間內感受到自己生命在一點點流失，離死亡越來越近，直到意識完全消散，那段時間就是最痛苦的。”
覃遇臉色有點發白，因為他說的這些都很真實，就像真的跳過一樣......根本不敢細想，他的關註點就是紀星澤為什麽會對這些這麽了解，想問但又猶豫，“你，為什麽......”
“你想問我為什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？”
“嗯。”覃遇如鯁在喉，勉強從口中發出一個單音回答。
“看過一個跳樓幸存人的自述。”紀星澤回答。
覃遇剛剛松了一口氣，但是下一秒又被猛然提起，因為紀星澤說：“其實我也想過，當時我坐在樓頂的天臺上，整整半個小時，不過我想通了，為什麽別人給我帶來的痛苦就非要讓我一個人承受，該死的是他們。”
整顆心被猛然提起又放下，覃遇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夠了解他。
紀星澤說完就安靜了下來，“走吧，回去了。”
因為有了陽陽的事情，覃遇現在對紀星澤更是堅定了一份信念，一定要保護好他。
就在紀星澤站直身體，想要繼續向前走的時候，覃遇拉住他的手腕，“紀星澤。”
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想了解你。”覃遇語氣中透露著請求的意味。
他知道除非紀星澤願意主動把自己隱藏的一面展示出來，不然可能永遠都會和他隔著一段距離，但這段距離又是事關重要的。
覃遇不想讓這段距離橫亙在他們之間，又十分篤定的說：“讓我了解你吧，無論是什麽。”
怎麽到現在還在自以為是的想要拯救別人，一次深刻教訓難道還不夠嗎，紀星澤感受到他握住的手腕的力道加重，好啊，既然非要了解，那就讓他了解的更透徹一點。
紀星澤能明顯的感受到了他的意圖，淡淡的反問：“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嗎？”
站在面前是沒錯，覃遇伸出手，停留在他臉前幾厘米的距離，“是站在我面前沒錯，但我伸出手卻感覺碰不到你，我想了解你的全部。”
“全部嗎？”
“對，全部。”覃遇十分篤定。
紀星澤還在給他機會，希望他能考慮清楚，或者打消這個念頭，“你會後悔。”
“不會。”
最好是不會。
紀星澤看了他一會兒，擡腳向前走，覃遇跟上去，這時聽到他說：“會讓你了解的。”
泳隊到專項測試隊員參加比賽的階段，覃遇前兩天接到了教練的電話，問他的腳傷情況。按理來說受傷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月，當初的傷情診斷也找專業的人研究過，不算嚴重，恢覆好後不會影響訓練。
今天覃遇就去醫院覆腩碸查，坐在醫生對面看著他拿著片子看，心裏有些緊張，他十分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，游泳這項運動對他來說意義不同，可以說陪伴了他很長一段時間。
醫生一直看著片子不說話，覃遇有些緊張的問：“醫生，我這傷怎麽樣？”
這位醫生和教練認識，所以被介紹過來覆查，當然也知道他的情況，“你是練游泳的？”
覃遇點了點頭：“是，我教練還等著我回去比賽呢。”
醫生突然笑起來，一改剛剛的嚴肅態度，“是，你們王教練還讓我仔細檢查，可見啊，他對你的關心程度。沒什麽大礙了，年輕恢覆得快，不過訓練的時候還是要註意，可別再受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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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前，二女兒程姚跟老爺子聊起這件事。
聽說陽陽可能要一直住在這就一萬個不願意，開始變卦甩臉色，話裏話外都說這是個累贅，現在才十歲要供他到什麽時候，學費生活費哪個不是一筆大花銷。
陽陽他爸什麽貨色她心知肚明，不會因為他們照顧陽陽而給一分錢，人都是利己主義就算是有親戚關系，也沒人願意做虧本的買賣，老爺子好說歹說才讓陽陽繼續住。
盡管表面上同意，心裏也是頗有說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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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爺子當時在房間休息，聽到聲音立刻出了房間把陽陽護在身後，陽陽爸爸也不敢對一個老頭怎麽樣，打壞了肯定不僅是拘留那麽簡單。
冷笑著看著陽陽，指著護在他身前的老爺子，譏諷道：“你看看，他一個自己走路都不利索的老頭，你還指望他能一直保護你嗎？”
“要我說，你到哪都是一個累贅。”陽陽爸爸惡語相向，繼續說：“也就我不嫌棄你，誰讓我是你爸呢，走吧跟我回家。”
陽陽爸爸伸手抓他的手臂，陽陽拼命甩開，“我不回去！”
“你給我滾！”老爺子上前甩著拐杖，想要打他，但是動作太慢被他很快躲開了。
陽陽爸爸哼笑一聲，陰陽怪氣的說：“動一下就喘的厲害，您可悠著點吧，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，您孫子誰護著啊，您說是不是？”
“誰讓你進來的。”老爺子一激動就容易上不來氣，捂著胸口喊，“程姚！程姚！快把他趕出去。”
男人聽到這笑意更濃，滿臉無所謂，“你找女兒啊，她給我開了門就出去了，你還不知道吧，就是她給我打電話讓我來的。”
陽陽給爺爺拍著胸口，忍無可忍沖上前，用力咬住他的手臂，眼神都是對他的厭惡甚至是恨，“滾開！在不走了我要報警了！”
男人嘶了一聲，一巴掌將人拍開，“幾天不見還敢咬老子了，行，那我就跟你們耗著，反正我告訴你，只要你一天在這，我就天天來。”
重重的關門聲響起，陽陽終於松了口氣，給爺爺倒了杯溫水，人暫時是走了，但是有些話說出來卻全部進了陽陽的耳朵。
本來已經開朗了不少，但是那天他爸走後，陽陽就好像又變回了最開始模樣，面無表情地坐在窗前發呆。
看著上面擺著的那盆花，好像比回來的時候少了幾分生氣，感覺蔫蔫的。
第二天下午。
陽陽突然說要出去買東西，老爺子當時聽著收音機的評書，也沒多想，還笑著囑咐著喜歡什麽就買什麽。
陽陽走了幾步，突然又跑回來撲到他懷裏，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，還湊過去親了親爺爺的臉，然後就跑走了。
當時老爺子心裏美得很，根本沒想這背後還有另外一層含義，現在明白了但也為時過晚，那就是在告別。
幾分鐘後就聽到“咚”一聲巨響，重物落地的聲音。
當時在樓下坐著和遛彎的人都嚇得不輕，頓時混亂一片，樓下有人尖叫著嚷著老爺子的名字。
老爺子聞聲走過去趴在窗邊朝下一看，地面上血紅一片，太陽照射下紅的刺眼，受到刺激當場昏厥。
覃遇和紀星澤在墓碑前站了很久，安靜的聽著老爺子說事情發生的經過，臨走前把一張紙交給他們，說這是陽陽留給他們的，當時拿著紙的手都是顫抖的。
覃遇接過小心翼翼的展開，用雙手摁平整，上面的字跡工整又幹凈。就像陽陽一樣，這張紙還帶著血跡，上面有幾個暗紅色的手指印，覃遇用拇指摩挲著，想著陽陽應該是抓著這張紙跳下去的，更多的畫面他想都不敢想，實在是太殘忍了。
上面寫著一段話。
對不起，我想我應該讓你們失望了吧。
小紀哥哥當時你救我的時候真的特別帥，我都看呆了，我在想我要是像你這麽厲害就好了，你說要學會反擊，我記住了，當時我就咬了他一口，把他咬出血了，我厲不厲害。
還有覃遇哥哥和你們在一起雖然只有短短幾天，但這是我最開心的日子。記得幫我告訴小冬，讓他別傷心，不對，這件事還是別告訴他了，我們拉過鉤蓋過章，我還說沒事去找他玩，現在只能違反約定了，那他肯定要說我是小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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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們晚上擡起頭也會看到我吧，我會想你們的。
如果有下輩子，咱們就別再遇見了吧，我怕我還是這幅樣子，給你們留下不好的回憶。
謝謝，我真的自由了，為我高興吧。
這段話到此結束。
墓碑前，兩人就這麽靜靜地看著。
雨水落在傘面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，紀星澤低頭看著雨水滴在地面，濺起的雨水淋濕了褲腳，很久後像是在回應他的信，輕聲說：“是啊，這次真的自由了。”
只不過獲得這份自由的代價對陽陽來說很大。
深海裏孤立無援，方向不明的小船終於迎來屬於他的一絲光亮，但卻是用死亡換來的，也同樣用死亡來懲罰了那些讓他們傷心的人。
但這些懲罰卻顯得微不足道。
紀星澤慢慢地蹲下身去，很小心的把手中那束花放到墓前，又擡手把墓碑正中央陽陽照片上的水珠擦幹凈。
“我們走吧。”紀星澤起身時說。
覃遇點頭應著，趕忙把傘移過去。
順著石階慢慢的走下去，覃遇遠遠地回頭看了一眼，一束粉白相間的鮮花放在墓前，為了不讓雨水打濕花束，紀星澤把自己的雨傘留在了那裏。
盡管昨天表現的冷靜又淡然，但總歸是人，情緒憋得太久就會出問題，紀星澤心裏喘不過氣，突然停下腳步。
覃遇註意到不對，急忙問：“怎麽了，不舒服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紀星澤看著他，不想再撐著了，雙手搭上他的脖頸，身體向前傾，暫時卸去了全身的力氣，緩緩的呼出口氣，“抱一下吧，有點累。”
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弱勢的一面，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覃遇的手不受控的抖了一下，雨傘歪了一瞬又被他用力抓穩，右手搭在他腰邊輕輕拍了拍。
“陽陽一定也希望咱們別這麽難過，別再想了。”
昨天還紅著眼眶的人今天反倒安慰起他了，覃遇說他最擅長的就是消化情緒，現在看來果然沒錯。
不過有人靠著的感覺太好了，就算在陰暗潮濕的雨天也難得覺得溫暖，但紀星澤知道這不會一直屬於他，他堅信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永遠陪著他。
安安靜靜的聽著耳邊的雨聲，甚至是彼此的呼吸聲，但是紀星澤又親手打破了這份安靜，很快脫離開這個帶著熱度的擁抱，很奇怪，似乎有種魔力，時間久了就不會想離開了。
紀星澤問：“覃遇，那天救一只蝴蝶確實很簡單，但你現在還覺得救一個人像你說的那麽簡單嗎？”
是啊，現在他深刻了解到一點都不簡單，救一個人確實很難。
見他在發呆，紀星澤突然想到了什麽，“你知道從樓上跳下去是什麽感覺嗎？”
覃遇皺眉，他說這種話的時候也是很冷靜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“我知道，說給你聽聽吧。”
在覃遇詫異的視線裏，紀星澤沒有停頓的繼續說：“在整個高速墜落的過程中，空氣在撕裂自己的身體，各種感官變得尤為清晰，到地面後感到痛苦，如果再倒黴一點肋骨斷裂可能就會插進肺裏。在有意識的時間內感受到自己生命在一點點流失，離死亡越來越近，直到意識完全消散，那段時間就是最痛苦的。”
覃遇臉色有點發白，因為他說的這些都很真實，就像真的跳過一樣......根本不敢細想，他的關註點就是紀星澤為什麽會對這些這麽了解，想問但又猶豫，“你，為什麽......”
“你想問我為什麽會知道的那麽清楚？”
“嗯。”覃遇如鯁在喉，勉強從口中發出一個單音回答。
“看過一個跳樓幸存人的自述。”紀星澤回答。
覃遇剛剛松了一口氣，但是下一秒又被猛然提起，因為紀星澤說：“其實我也想過，當時我坐在樓頂的天臺上，整整半個小時，不過我想通了，為什麽別人給我帶來的痛苦就非要讓我一個人承受，該死的是他們。”
整顆心被猛然提起又放下，覃遇發現自己根本就不夠了解他。
紀星澤說完就安靜了下來，“走吧，回去了。”
因為有了陽陽的事情，覃遇現在對紀星澤更是堅定了一份信念，一定要保護好他。
就在紀星澤站直身體，想要繼續向前走的時候，覃遇拉住他的手腕，“紀星澤。”
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想了解你。”覃遇語氣中透露著請求的意味。
他知道除非紀星澤願意主動把自己隱藏的一面展示出來，不然可能永遠都會和他隔著一段距離，但這段距離又是事關重要的。
覃遇不想讓這段距離橫亙在他們之間，又十分篤定的說：“讓我了解你吧，無論是什麽。”
怎麽到現在還在自以為是的想要拯救別人，一次深刻教訓難道還不夠嗎，紀星澤感受到他握住的手腕的力道加重，好啊，既然非要了解，那就讓他了解的更透徹一點。
紀星澤能明顯的感受到了他的意圖，淡淡的反問：“我不就站在你面前嗎？”
站在面前是沒錯，覃遇伸出手，停留在他臉前幾厘米的距離，“是站在我面前沒錯，但我伸出手卻感覺碰不到你，我想了解你的全部。”
“全部嗎？”
“對，全部。”覃遇十分篤定。
紀星澤還在給他機會，希望他能考慮清楚，或者打消這個念頭，“你會後悔。”
“不會。”
最好是不會。
紀星澤看了他一會兒，擡腳向前走，覃遇跟上去，這時聽到他說：“會讓你了解的。”
泳隊到專項測試隊員參加比賽的階段，覃遇前兩天接到了教練的電話，問他的腳傷情況。按理來說受傷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兩個月，當初的傷情診斷也找專業的人研究過，不算嚴重，恢覆好後不會影響訓練。
今天覃遇就去醫院覆腩碸查，坐在醫生對面看著他拿著片子看，心裏有些緊張，他十分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，游泳這項運動對他來說意義不同，可以說陪伴了他很長一段時間。
醫生一直看著片子不說話，覃遇有些緊張的問：“醫生，我這傷怎麽樣？”
這位醫生和教練認識，所以被介紹過來覆查，當然也知道他的情況，“你是練游泳的？”
覃遇點了點頭：“是，我教練還等著我回去比賽呢。”
醫生突然笑起來，一改剛剛的嚴肅態度，“是，你們王教練還讓我仔細檢查，可見啊，他對你的關心程度。沒什麽大礙了，年輕恢覆得快，不過訓練的時候還是要註意，可別再受傷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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